2010年2月18日 星期四

無解之尋




「我174/68/32,喜歡肉肉壯壯,誠懇實在的男人.....」耐不住寂寞的侵蝕,他上了交友網站,留下徵友的訊息。

「應該不會有太多回應吧?」他這麼想。很自然的,他總是不會給自己太多希望,因為害怕失望。

等待,似乎總是無盡的漫長,他決定不給自己太多的壓力,拿起順手的PC GAME遙控器,準備好好的廝殺一番,省去期望的尷尬...。

第二天上班,他維持一貫的心不在焉,僅帶點偶發的情緒紊亂,,加上睡眠不足的恍惚。同事早習於他的精神失常,仍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笑著,似乎同樣期待著解放時刻的來臨...。

回到家,衣服仍來不及脫,他迫不及待的開啟電腦,憤怒的忍受著windows98的龜速,只想儘早看到昨日徵友的成果。「嘿,也許有近十封也說不定。」他很不切實際的期待著。

只有簡單的三封信,結果。

「你好~~很高興看到你徵友的訊息...」A君來信...。
「我167/65/32,想認識你.....」B君留言...。
「叫我阿昌,我的電話09327553xx,期待你的來電噢...」c君更是直接的留電。

呆呆的盯著螢幕,他腦海中一片空白。「嘖!真遜,怎麼才三個人回應啊??」他覺得洩氣。「唉~沒辦法了!大概是自己條件不夠優吧?」適時給自己一點安慰,似乎是免除喪失自信的唯一方法。

「你好,很高興收到你的回應,希望咱們能成為.....」他謹慎的,一字一句的回覆了三位君子的來信,為防一時健忘,忘記了說過的言語,他小心的給了三個人同樣的訊息....。

第三天,徵友得來的筆友陸續的回覆了他的回信。甚有默契的,A君及B君同時要求見面,僅有C君按兵不動,步步為營。

楞楞的瞧著MAIL,「這就是我要的嗎?速食的網路愛情?」他自嘲的問自己。

「好吧,誰叫你缺乏愛情的滋潤,想出這種鬼點子,沒人救得了你。噯呀,醜媳婦早晚得見公婆的嘛~~」在自我安慰的駝鳥心態下,他勉強按捺著不安的心緒,定了相見的日期。

[1]A君,星期四。

”相見時難別亦難,東風無力百花殘....”
不知道為什麼,見到A君時,他的腦海中竟突然出現這奇特的句子。A君的長相其實並不能算難看,只是愛國了些,標準中年人不運動的身材,該凹的凸,該凸的也凹啦,唉~~。

其實剛見面的時候他就想溜了,因為和他想像中的高大俊帥差了十萬八千里。為不顯得自己太過現實,他選擇留下。況且自己也是長得挺健康,怎有立場去嫌棄人呢?

他勉強的強迫自己和A君吃了頓麥當勞,邊聽A君口沬橫飛的訴說著往日功績。「DAMN IT!」他有些怨責燈光太明亮,害他看得太清楚,連A君臉上缺了眉毛,長了老人斑都巨細糜遺。

「真的只有36歲嗎?怎麼看起來像56歲?」他很想問清這個疑惑又不好意思開口,憋得他氣悶。

「...瞧,就憑我簡單幾句話,公司的不和氣氛一掃而空...」A君的興奮仍無止盡。

他開始懷念第四台的電視節目,和玩了二年的暗黑破壞神。

「上次呀~有個傢伙和我約見面,醜得要死,還穿背心拖鞋,差透了,還有啊...」彷彿為了彰顯自己的受歡迎,A君開始如數家珍的數落著以往所見網友的”劣跡”。卻不知此舉更加深了他想逃的衝動。

「格老子的,俺都沒吐槽你,你倒是嫌人嫌得理直氣壯,也不灑泡尿自己照照...」可以的話,他實在很想給A君一杯水,用潑的。

暗暗的嘆了一口氣,「嗯,今天就醬子罷,我想回去休息了,有些累。」他終於到了極限。

「啊?咱們不是還要去喝杯咖啡嗎?我覺得你還挺對我胃口的,何不多坐坐?噯,你要知道,難得你給我的印象還不錯呢....」A君顯露一向的自信,有些怪責他的不識抬舉。

「謝謝,下回吧!」他懶得多說,簡短的道了句再見,幾乎是用逃的回了家。


[2]B君,星期一。淡水捷運站,PM17:00。

他準時於PM16:35到達,而B君卻於PM17:15方姍姍來遲,有點觸了他的忌諱,遲到。B君個頭小小的,長相還算可愛,以32歲的男子來說。

天氣有些冷,他無法由包裹如棕子般的衣物中,窺視到B君自稱的健壯身材。雖覺有些可惜,但其實打從一見面他就失去窺探B君身材的慾望,因為長得太幼齒了,搭配165的身高,和他想要依靠的寬闊肩膀格格不入。況且,B君穿了涼鞋赴會,似乎有些輕慢,這讓帶點龜毛個性的他,不禁暗暗的皺了皺眉。

頓然失了興緻的他,仍假腥腥的要求B君陪他逛了逛淡水出名的捷運商店街。這兒和一般夜市幾乎沒兩樣,充滿了小吃和土產。

「真悶」他想。


意外地,在一個標榜珍稀動物的商店前,展示了一條溫馴的巨蟒。強壓住內心的恐懼,他顫抖的伸出食指碰了碰它發光的鱗片。此時,一位穿著入時的小女生則在他瞪大了雙眼的注視下,坦然的盈握著巨蟒的細頸,給了他頗大的打擊。

「哼!有啥了不起?我也成!」他不服輸的捉起了巨蟒粗若人腿的蛇身,卻在它不經意的擺首中嚇得險些心跳停頓。偶一抬頭,瞧見B君驚悚的眼神,倒是給了他強烈的優越感,孩子氣的多摸幾下巨蟒令人作噁的鱗身才罷手。

B君很盡職的帶他逛遍了捷運附近的淡水街頭,一路上倆人皆艱澀得找不出有趣的話題,只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。

「真慘~~我大概被討厭了吧?!」他想。

行程盡頭,二人很有禮貌的互道了聲再見,心裡頭均清楚爾後該不再相見。

「累死人,怎麼想找個人再一起這麼難?見網友到底是為了什麼?我到底又在做什麼?這就是我要的嗎?難道這輩子這麼著?」即使憚精竭慮,發出一堆問號,他仍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。也許,這就是當g注定的悲哀吧。

一路自怨自艾,他落漠的回到了家,陰冷黑暗的,租來的小房間。習慣性地順手開啟電腦,上網收信。C君的回信瞬即映入眼簾,使他精神一振。

「嗨~這週末我會到松山,是否....?」C君問。

「好呀!幾點?...」他回答。


寫于2002/11/28

2010年2月12日 星期五

祝你..生日快樂。

吊詭的境界裡,無形的生物緊緊糾纏追逐,深深的恐懼襲捲而來。無路可逃亦無人來救贖,只能選擇面對或者...被吞噬。掙扎著呢喃著六字大明咒與支離破碎的往生咒,似乎仍力有未逮,狠揪住身軀的冰冷鉗制依舊愈收愈緊...。

手機的行事曆提醒鈴聲突地哀號了起來,將我拉回現實。忍不住的拭了拭額頭,一顆汗珠也無。To love you more 的高亢女音繼續在不到3坪的水泥空間裡繚繞迴旋,在甫由惡夢中驚醒的耳中聽來幾乎有種悽慘的錯覺。

關掉音樂,細細瞧一眼手機上的顯示畫面。”2月8日/9:00/J的生日”。手腕微感痠軟,胸口似有根針狠狠亂刺,又...一年了嗎?

去年忘了將這則行事曆由手機中刪除,也許潛意識中仍無法割捨吧,想不到怱怱又一年。天花板,遮蔽的窗戶,灰白水泥牆上,一發不可收拾地一一竄進記憶中你的身影。

你中秋的檸檬月,心嚮往之的錢塘潮,疏落有致的小鬍子,亳不掩飾的狂笑。依舊清晰得令人氣結。想不到在自己的記憶深處裡,你居然仍像電腦病毒般的隱匿並存在著。

掙扎著起身刷牙潄口騎車上班,腦海中盡是你討厭的笑臉,和輕柔的呼喚。龐大的公車擋路,多如牛毛的紅燈令人氣悶。該給你電話嗎,會不會干擾你幸福的生活?

機械式的扭開收音機,衝出那英早期的歌,”...才知道愛上你,等於愛上了寂寞...”,像是命運對我的再次嘲笑。你當然忘記我了,去年單純為了還我CD才約見一次面,之後繼續你人間蒸發的習性。怕什麼呢?認識這麼多年,我可曾纏著你過?連電話也只等你撥,就怕影響你與他的作息,躲啥呢?

手機無預警的唱起歌來,一則無撥出號碼的電話,心臟頓時急劇奔跳猛撞。會是你嗎?可能嗎?忽然害怕了起來。

怕的是,傳來的若是你溫柔的聲音,將讓我的防備再次潰堤。
怕的是,枉自空期待一場,反覺自己的心靈空洞且無比貧乏。

”X先生您好,這裡是中X信X商業銀行,敝姓陳,想通知您一個好消息,目前我們銀行推出一種優惠貸款...”。

真想比中指+罵髒話。該死的推銷電話。


日本的傳說中,有種奇特的動物,叫”獏”,牠以吞食人們的惡夢為生,獨留下美夢給人們去馳騁,是種很善良的生物,很受日本大眾的喜愛。”獏”在日本許多的小說與漫畫裡出現過,近年很紅的一套小說”陰陽師”,其作者甚至以獏為名,叫夢枕獏,很有意思。

如果現實中真有”獏”就好了,可以期待牠來吃掉令我心悸的惡夢,也許還能順便挖空有關你的記憶。不能說你是我現實中的惡夢,但也應該不會是什麼美夢。總之,只盼望牠能將我想忘記且不需存在的記憶全吃掉。

歡喜你緊緊的擁抱,歡喜你深切的凝視,也歡喜你耍寶的樣子。最喜歡撫摸你淡金體毛,戳戳你柔軟的小腹。與你緊靠著,即使什麼都不做,仍是種幸福。雖然直到愛意逐漸萌芽,你才坦承早非單身,我還是不曾怪過你。

你不過是個愛玩的大孩子。

平生不會相思,才會相思,便害相思。認識你讓我懂得什麼叫椎心刺骨,相思斷腸。也許我該感謝你。

很高興你不再出現,很遺憾你不再連絡,很懊惱我還記得你。

依然決定給你一封生日簡訊,給你個祝賀,最後一則。然後刪去所有你的訊息,不管是記憶還是手機。

”嘿~祝你..生日快樂。”